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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2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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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帽像狼外婆撒嬌,她這道行短短這段時間,是得修煉有多高深啊——她是既瓊瑤了,又哈利波特了。

“阿謹,”連著聶謹言都是第一次瞧見溫小婉如此作態,特別是溫小婉這一聲‘阿謹’叫得……

聶謹言本是仰著的頭,緩緩低下,身子不自覺地微妙扭動一下,只覺得周身皮膚,被什麽東西竄過似的,麻麻癢癢有種特別滋味,但絕對說不出是好受來。

聶謹言心裏快速地閃過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,他寧願聽溫小婉叫他‘死太監’,也實在受不了這一聲柔到詭異的‘阿謹’。

薄太後更是如噎到了一般,不由自主地拿正眼瞧向溫小婉,越發覺得眼前這丫頭比她想的還要難鬥,還要不可思議了。

在宮裏,宮女與太監做對食,絕對不是什麽稀奇事,卻因著畢竟不是能如正經夫妻一般,說出嘴去,總是有些難聽的,是以像溫小婉這麽大張旗鼓、引以為榮的,絕對是頭一份。

溫小婉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她,今天這座慈寧宮裏,她才是主角,其他都是配角。

“阿謹,昨兒太後娘娘可是說了內出宦官不可與宮外女子成婚,你與我在一起,可不能納妾了,要不……別說我了,太後娘娘定也不饒你,是吧,太後娘娘?”

溫小婉眨著無辜嬌楚的眼睛,無比真誠地望向皇太後薄氏,皇太後薄氏只覺得嘴裏發苦——她什麽時候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了啊。

聶謹言依然沈默無語,瞧著溫小婉的眼神裏,卻有阻擋不了的寵溺,這死丫頭,好不好的提什麽納妾?

別說他如今這般,就是真的……真的家未逢難,他們聶家也有規矩:正妻二十年入門無出才可納妾。

聶家祖宗為防聶家子孫貪色,才定了這個規矩。這就是間接把聶家男子規定到了無子方可納妾,否則,絕不允許納妾的地步。

而他如今這副模樣,是娶誰都不會有兒子了,他要妾做甚,就是沒有這規律,他今生有溫小婉足矣。

在溫小婉表面柔情似水、內裏火辣辣的註視裏,聶謹言配合道:“這是自然,謝太後千歲關心。”

聶謹言的態度永遠是嚴肅莊重的,哪怕是配合著溫小婉,也表現不出溫小婉想要的那個樣子來,至多只是雙頰一紅,薄唇微彎罷了。

但哪怕僅是這一點點微妙的動作,還是被薄太後看了過去,刺到了心裏。

聶謹言是在她身邊看到大的,聶謹言有什麽表情她一清二楚,哪曾見過聶謹言有臉紅的時候,那嘴角彎的像一彎輕快的月牙,眉梢眼間,都是喜不自勝的神色。

若不是親眼見了,薄太後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,聶謹言竟然和這個婉兒有了真情?他是入宮為宦,他不懂嗎?

薄太後忽有一種十分失策的惱意,她當初真不應該把聶謹言從宮裏派出去,還派到靖王爺的身邊,叫著那起子人遂了心意,可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會有人對聶謹言用……用美人計啊?

這……,這也太出奇招了吧——她是小瞧了皇上嗎?

偌大個慈寧宮正堂裏,皇太後薄氏坐在熱坑上,端身坐著,手腕上掛著的那串黑檀木佛珠,都因為她整個人身體的僵硬而僵硬起來。

皇太後薄氏身邊站著她最得力的使用嬤嬤田嬤嬤,剛剛也是她把聶謹言和溫小婉領進正堂來的。

這一路來,聶謹言和溫小婉的手都拉在一起,田嬤嬤是看得清清楚楚的。

她心裏鄙夷得很,聶謹言也是坐在慎刑司主位的,怎麽竟也這般無皮無臉起來,大庭廣眾之下,也好意思和個女人手拉手地走一路。

聶謹言是真不好意思的,但溫小婉十分好意思,她若不好意思,能拉著聶謹言和她穿一個色系的衣服嗎?

就是這一身桃花粉的衣服,在他們恍一進堂時,逼得皇太後的那雙老眼,綻出一絲精光的。

溫小婉裝作什麽也沒看見,和聶謹言一起給皇太後行禮時,很小女兒家的溫婉得體。

來太後這裏,她和聶謹言這樣的身份,看座是很難的——一個在太後眼裏本來就是奴才,一個哪怕新封了郡主,出身仍逃不過奴才。給他們這兩個人看座,太後會覺得太自降身份了。

不過,這沒有關系,要是真坐著了,她還怎麽拉著聶謹言的手,與聶謹言並肩站在一起呢,還可以貼得那麽近。以這種完美姿勢,氣得老太婆子頭上冒煙呢。

氣得幾乎說不出來話的薄太後,只微微低垂眼睛,聽著溫小婉情儂軟語的低訴,哀哀泣泣的。

溫小婉很清楚,哪怕是秀恩愛,也不能秀得吱吱喳喳吵吵鬧鬧,這個時候你需要展示得是縹緲若仙、瘦若西子的白蓮花,不是武力值爆棚、表現高貴冷艷的中二少女,你在皇太後面前裝B,那不是送人家找你死的理由嗎?

溫小婉低眉順眼,小媳婦似的,你反到不好說她什麽了。

你說她與聶謹言一路拉手入宮,與規矩不和。

她立刻點頭,連連稱是,是她想得不周到,只記得他們夫妻恩愛,一直不離左右,卻忘記宮裏的規矩,下次改。

——說得是下次,這次……手還拉著呢。

你說她救了靖王爺有功,有了郡主身份,要不要考慮……

當時聶謹言的臉色都變了,自他們回來,這話皇太後明裏暗裏,不知使過幾次了。

溫小婉一點兒不在意,連忙說:“靖王爺逢大難而化險,是祖宗保佑,婉兒不過是湊巧幫了一下,也是在宮時,太後你教育的好,”

她之前在宮裏,左右只見過皇太後薄氏一次,但說這話時,臉不紅心不跳的,就好像真是那麽一回事似的。

“也是阿謹在婉兒面前常念起太後千歲你的高尚品德,婉兒仰慕之極,一直以太後四德為心中榜樣,舍命也要全節義,幸得阿謹跳崖相救……,才夫妻這般恩愛。”

後面幾個字說得尤其的回味無窮,更有一個婉轉的媚眼送過去,聶謹言的臉又紅了一次,滿堂裏的佛香都擋不住這一眼的暖昧流波。

太後薄氏險些氣得一個倒仰,摔下坑來。聶謹言好功力,他是從哪裏找到這麽一朵奇葩來的呢?

不管薄太後和溫小婉說什麽,聶謹言都只是有問有答、不問不答,這是溫小婉與聶謹言進宮之前就商量出來的。

有什麽話,女人與女人之間總是好說的。

不管她這個郡主名頭說出去有多難聽,但她確實是靖王府的溫婉郡主,與皇太後是伯母侄女的關系。

聶謹言如今身份尷尬,站在那裏已是錯了,開口更是錯,能少說就少說吧,而且聶謹言的性格本就如此沈默寡言,你叫他多說,他也不會多說的。

他一旦開口言辭不是鋒利冷冽,既是漠然陳述,心裏還有對皇太後薄氏的怒氣,哪怕性子內斂能忍,總也會讓薄太後挑出紕漏的,被抓住把柄就不好了。

皇太後薄氏是真有一肚子話想和聶謹言說,但溫小婉在這裏,她就不好說了,而旁敲側擊、意有暗指,顯然用在這對裝傻夫妻身上,根本不好使,她決定她再口時還是淺白些吧。

溫小婉像個面團,怎麽揉怎麽是,還極會打太極了,叫皇太後薄氏不好挑脾氣,更不好訓斥回去,而且你就算是訓斥回去了,人家也沒皮沒臉地應著,然後極其莊重地說:“婉兒謹遵皇太後教誨,回去後定把皇太後今日教誨記錄下來,以後時時看來時時銘記。”

就這麽僵持著有大半個時唇,皇太後薄氏在坑上坐著,溫小婉和聶謹言在不遠處站著,雖已經不勾著手指了,但兩個人之間那距離,親密無間。

薄太後覺得應該以退為進,先把溫小婉弄出去,她才好和聶謹言說話。

不管聶謹言此時存了什麽心思,畢竟是自己養了快二十的爪牙,一旦有背叛她的心思,簡直如斷臂膀一般,不好收手。

能穩住拉攏,還是要穩住拉攏,慢慢地把聶謹言手裏的權勢分到自己人手中。

今晚照常裝病,宣了禦醫後,明天就招睿王龍騏進宮探病,叫兒子從他手中的親信裏挑出人選,慢慢替換了聶謹言才是。

“溫婉郡主在哀家這裏也有一會兒了,去嘉妃那裏坐坐吧,你原是她宮裏出去的,她如今有孕,你要時常瞧瞧,哀家盼她早日生下皇子,哀家也能含飴弄孫了。”

薄太後這送人的話,說得有理有據,極其場面,要是換個人,早就出去了,可惜溫小婉的臉皮是鈦合金的。

溫小婉連忙給皇太後福了一禮,小聲說道:“太後娘娘說得是,婉兒記得了,但婉兒與阿謹這是第一次成雙成對入宮的,在這裏拜了太後,給嘉妃娘娘請安時……也不好一個人去吧,嘉妃娘娘與婉兒自小情同姐妹,婉兒與阿謹之事,雖是嘉妃娘娘當年允了,成為百年之好,但……嘉妃娘娘還從未見過婉兒與阿謹一道請安呢……,想來也是遺憾。”

薄太後呼之欲出的怒罵,憋在舌尖,卻不知道從哪點斥責更為合適,而且皇上著意要拉攏聶謹言,她這邊逼得太兇,只會適得其反。

如今前朝後宮,形勢分外微妙,行差就錯一點兒,只怕都會被人抓住了把柄,反過來攻擊。

薄太後左右權衡,不願意吃這個暗虧,她也是心有城賦之人,絕不會這般被人擺布,溫小婉在她眼裏不值一提,不過是個小丫頭,且留她蹦得幾天吧,別顯得老人家沒有深沈。

自打聶謹言和溫小婉進來後,薄太後一直沒有擡的眼皮,終於肯擡一擡了,她笑著,竟無半點勉強之意,太後應有的端莊貴重盡顯。

她道:“這也是的,你們去吧。”

溫小婉暗暗在心中佩服道:“這老太婆子,果然不好鬥。”

——在宮中這種繁華似錦、權勢集中的地方,笑面虎的段數,永遠高於破落戶。

聶謹言和溫小婉出來的時候,薄太後賞了一幹布匹與千兩銀子,算是賀禮。

不值一得,卻帶出一個態度來。還叫著一個老太監帶著幾個小太監,幫著拿這些賀禮,一路招搖去了處於皇宮西面北角的永孝宮。

溫小婉依著聶謹言,低聲道:“她早晚還是要與你談的。”

這些他們都十分清楚,但是是先去嘉妃那裏,還是先與薄太後單獨密談,在有心人眼裏,總是不同的。

他們身後跟著的那一群太監,在距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,他們壓低著聲調說話,那些人是聽不到的。

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”聶謹言今天之所以這麽大方地帶著溫小婉來,是他了解薄太後的性子和手段,“我早晚與她有一說。”這一說過後,不知是怎般風雲了。

薄太後這人堪稱得女中豪傑,對外給人的感覺,永遠是高貴仁善,挑不出毛病的,而且事實也是。

如果你不礙著她的事,她願意慈悲為佛,讓你在人間有一片生存地;如果你硬著她的事了,她也願意為你念佛,那大概就是《往生咒》了。

薄太後這人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、不玩強弩之末,她做事謀定而後動。

他第一次帶溫小婉來,薄太後是絕對不會為難他和溫小婉兩個的,以此試試他和溫小婉之間這關系到底有多深,等慢慢她摸透了,也該是她收網撈魚的時候了。

溫小婉笑了笑,扯著聶謹言的手臂,“管他呢,日子是過一天是日子,有一天逍遙一天,至少,今天,咱們高興了。”

哪怕薄太後那張臉瞧著平靜無波,但誰都知道薄太後心裏,絕沒有臉上平靜。

聶謹言被溫小婉捏在柔軟掌心裏的兩根手指,溫度明顯高餘其他三指,好像捅進竈坑裏的燒火棍,已經炙燙不行。

的確,不管如何說,他們今天是極高興的了。

溫小婉回頭瞧了那一堆的賞賜,扭回頭時揚著笑臉,對聶謹言說:“聶謹言,那些賞賜我都要。”溫小婉還記得他們上次出事後,她自己折損的那點私房呢。

聶謹言幽幽說道:“何止那些賞賜,連我都是你的。”你若能縫到內衣上,時時貼著你也好。

連我都是你的,這世間還有什麽不是你的?聶謹言這話如好用的利箭,瞬間穿透溫小婉的沒心沒肺、沒臉沒皮。

溫小婉的臉難得紅了一下,低下頭去,但走了沒兩步,她是又雀躍起來,“相公,你說……皇上會不會賞?”

“定是會賞的,大約不會明賞,要從嘉妃娘娘這邊賞過來。”

大概還會賞得和皇太後薄氏的相差無幾——皇家的賞賜,看得永遠不是賞的是什麽,品得是皇家心性。

聶謹言和溫小婉他們離開後,皇太後立刻屏退了左右,自己進了佛堂,只田嬤嬤一人,跟了進去侍候。

“太後娘娘,老奴覺得聶謹言越來越靠不住了,”

田嬤嬤憂心忡忡地說道,拿著三柱香去佛前的香爐前點燃,再轉身回到皇太後跪著的地方,遞了過來。

皇太後接過三柱香,於額前貼貼後,順著鼻心一下順滑,最後雙手持到胸前,默念了幾句,磕了三個頭後,由著田嬤嬤扶起,親自走到佛前敬了上去。

“還是哀家年輕那會,哀家的母親就和哀家說過,這訓養奴才,定要養出奴才的奴性來,那些性子堅韌的,必不能養在身邊,是哀家疏忽了。”

她當時看中聶謹言,到是錯了。當時覺得聶謹言還小,由著她j□j,總可以掌控,沒想到這人心性過於強硬。彼時挑中聶謹言的理由,此時竟是反噬自己的利器。

“太後娘娘意欲如何,還是趁早……”

田嬤嬤陪著薄太後,一起跪在佛前,卻再無誦經之心。

“是啊,得趁早了,”薄太後擡起頭,望向前方,那一尊寶相莊嚴的觀音,還是當年住在這裏的那位老太後用過的,她搬來慈寧宮後,換走了大部分的擺設,卻惟獨把這尊觀音留下沒有換走,“哀家到要看看是他弟弟重要,還是……”

田嬤嬤立刻明白薄太後是什麽意思了,她陪伴在薄太後身邊幾十年,薄太後多少陰私她都知道。

聶謹言原先還一直報著效力薄太後,想為自家案子翻案的想法,卻不知道那樁案子,薄太後也是插過手的。

薄太後怎麽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,去掀自己以前做過的隱私事,是以她和薄太後都知道,這些年是空耗著聶謹言呢。

原本想著這麽一直用下去,在關鍵時候,還能把聶謹言推出去,如今瞧著,這條計怕是用不下去了。

偏偏此時還不能把聶謹言除掉,那些分散著的勢力,都是聶謹言栽培的,他們此時把聶謹言逼出去,簡直是給對方添翼了。

“這些年了,聶謹言的心意竟從沒變過,他入宮的時候,才十歲吧,那麽小的一個孩子,做了這麽多年宦官,看著這宮裏起起伏伏、富貴滿堂,竟一點兒旁的心思沒生出來……”

田嬤嬤蓄叨著的話還未說完,薄太後打斷了她,“怎麽沒生心思?不是娶了媳婦嗎?”

這話哪怕是薄太後自己說出的口,也噎得她自己難受,田嬤嬤更是如此。

但凡在這宮裏混著的,別說宮女,只說挨一刀進來的,哪個不想著的是多撈些錢財、多重些權利。

在他們覺得,聶謹言既然在當時,放著小倌館不進,跑來宮裏,即使開始沒有那種想法,這日子久了,總是會被利欲熏迷了眼,誰知道……

這對主仆並不知,聶謹言也了防自己心志不堅,被拐逼著生出別的心思,才把他自己的房間,布置得都比不上一間體面的牢房。

“下面的人查到聶謹言把他弟弟藏到哪裏了嗎?”

聶謹言不會把他弟弟弄出扶搖館,因為官奴不可贖。

聶謹言報著給他們家翻案的想法,定不會讓別人在他弟弟‘服役’期找出毛病,免得以後正名時不利。

既賣在扶搖館,就一定不會出扶搖館的,但他們已經把整間扶搖館翻個遍,也沒有找到聶謹言那個花名‘翡翠’的小倌弟弟。

“還沒有找著!”

這是今兒早上,外面傳進來的。

田嬤嬤說完,薄太後的臉色更難看了,厲聲道:“告訴他們,若是找不到聶謹行,他們也不用回來了,哀家這裏不養廢物。”

田嬤嬤臉色一凜,連道:“是!”。

☆、070 稱姐道妹

今日的永孝宮,已經非同昔日的永孝宮。

當時,溫小婉離開永孝宮,去往靖王府時,嘉妃還是嘉嬪,才剛剛覆寵,永孝宮雖沒有嘉嬪失寵那陣冷清,但絕對沒有如今這麽興盛,人來人往、身影交疊的。

不只是各宮來往的嬪妃主子,還有的是今年剛剛選秀過後分來的幾位小主。

引著溫小婉和聶謹言往永孝宮正堂裏去的正是錦藍。

溫小婉離開永孝宮後,她總算千年老二扶正,熬到了永孝宮第一分位的大宮女上了。

溫小婉一眼就看到錦藍那小臉上,掛著春風得意的笑,想來是管事管得很開心。

這到也是,如今,永孝宮的嘉妃風頭正勁,哪像半年前失寵之時的艱難潦倒。

當與溫小婉鬧對食傳聞的對象,從小福子換成聶謹言時,錦藍看溫小婉的眼光,已經由憐憫,換成了更加憐憫兼帶閃爍著的神奇。

進了永孝宮,自然與去皇太後的慈寧宮是不一樣的,溫小婉的手沒有與聶謹言拉在一起,反而被‘相親相愛’的好姐妹錦藍挎了去。

聶謹言自動退後了幾步,在聶謹言覺得,錦藍畢竟是與溫小婉一塊長大的小姐妹,兩人見面總有些女孩子想要說的私密話的。

昨天溫小婉進宮的時候,正趕上錦藍去了尚膳監,沒有遇到。今天,瞧見溫小婉和聶謹言雙雙地來,錦藍到是有些面上掩不住的驚喜。

在沒有利益的爭奪裏,她們兩個一起長大的小姐妹,說出去還是很親近的。

溫小婉和聶謹言站在一起,錦藍不敢靠過來,聶謹言自動退了幾步後,錦藍拉著溫小婉,先是哭了幾聲,然後拉著溫小婉極小的聲音說:你真和他……”

“是啊,真和他啊!”溫小婉眨著大眼睛,笑的一臉天真。

錦藍細細的眉尾垂了下去,暗暗掐了溫小婉一把,她以為聶謹言是聽不到的,以為壓得聲音很低,其實聶謹言聽的一清二楚。

聶謹言聽到錦藍問溫小婉,“你不怕他啊?”

這也是聶謹言一直以來想不開的問題,在別人畏他如虎時,溫小婉為了他春暖花開。

聶謹言豎著耳朵,卻聽到溫小婉回錦藍,“我為什麽要怕他啊?”這也算回答……,不過也是,婉兒為什麽要怕他呢。

錦藍又和溫小婉說:“他多嚇人啊,你沒見著別人都不敢往他身邊去啊。”

溫小婉繼續裝無辜地回答錦藍,“啊,那是怕他啊,我還以為都是尊重他呢。”

聶謹言無聲地挑挑眉頭,心底笑成一片,然後,他聽到了錦藍說出他一直對溫小婉評價的心聲。

錦藍又擰了溫小婉一下子,低吼道:“你傻啊!”

真的,溫小婉確實不聰明的,若是聰明的,能和他攪在一起嗎?這不真是傻嗎?

溫小婉撇撇嘴,她才不傻呢,她看聶謹言上上下下哪裏都挺好的。

溫小婉和錦藍這麽一路往前走,聶謹言不緊不慢地後面跟著,還有一群拿著賞的太監們,更不緊不慢地在更不遠的後面跟著,這條隊型,看起來頗為有意思。

就是這時,有人擋到了錦藍和溫小婉的前面。

“哎呦,這不是錦藍姐姐嗎?這位姐姐是……”

溫小婉順著聲音望去,他們前面站著一位穿著淡綠色宮裝的俏生生的小丫頭,真挑著秀眉,睜著大眼望著她們呢。開口就是尖酸的聲音,挺討人煩的。

溫小婉怎麽說也是永孝宮的老人,離開左右不過四個月左右,宮裏大部分人她都認識,卻也瞧著眼前這宮女眼生得很,但那暗含挑釁的目光,卻熟悉之極。

哎呦餵,她這算是回娘家,誰這麽不長眼,直直地撞過來呢。

就算不給她這個新出爐的溫婉郡主一點薄面,也得看看她身後跟著的是哪位神吧。

“這是誰啊,見面就和我攀姐妹,可真有膽量,”溫小婉其實很想拍拍眼前這膽大的小姑娘,我是溫婉郡主,嫁於聶司公,你和我攀姐妹,是和我一個爹啊,還是想和我共侍一夫啊。”

瞧著對面那女孩兒,越來越驚恐的臉色,錦藍差點大笑出來。

至於幾步遠站著的聶謹言,桃花色的衣服顏色,都蓋不住他肅白一張臉上,流露出的煞氣了。

“奴……奴婢不敢!”

小姑娘已經嚇得跪在那裏了,錦藍這個大宮女的威風,她尚且不敢明著如何挑釁,更何況眼前還是一位郡主,笑起來說起來,這般的言辭鋒利。

溫小婉沒理跪下的人,只笑瞇瞇地和錦藍說話,“這是新進宮的啊?”

她雖然不是永孝宮的大宮女了,但嘉妃是她和聶謹言下一步棋裏,最重要的棋子,他們能不能全身而退,還是看嘉妃這裏混到何種程度。

嘉妃如今三個月的身孕,正是極不穩當的時候,這宮裏但凡有人生了異心,對於嘉妃都是危險的潛藏。

溫小婉決定幫著嘉妃立立威,反正,她對外的名聲已經十分不好聽了,不在乎更難聽一點兒。

“可不,隨著新封的王美人一起進宮的,”

位在美人,卻沒有則封號,談起來這位份寵愛都不夠也敢這麽囂張。說是新進宮,那應該是他們走後的那次選秀進宮的。

永孝宮裏,一直都只有嘉妃主位,並沒有其他小主並存,選秀過後,哪宮的位置,看來都不豐裕了,皇後絕不會叫有孕的嘉妃妥出清閑了。指過來同住的,估計都不是什麽善茬子。

“噢,那看來王美人的規矩還沒教到位啊,這可不好,身邊人若不妥善,很容易連帶著小主犯錯,憑著這位‘妹妹的說話辦事來看,她宮規大體是不懂的。”

溫小婉輕言細語地說著,錦藍更是輕言細語地配合著,很好地體現了她們兩的姐妹情深,而事實也是只有她們兩個共同整治別人的時候,才特別情深。

錦藍的語氣和溫小婉如出一轍,“是啊,我也和美人小主提過,宮裏的規矩和外面府的怎麽能一樣,若是不嚴著些,早晚有一天害了自己,還會連累永孝宮。”

王美人是這次大選,新封上來的。用錦藍的話說,長得妖妖嬈嬈的,一臉子狐媚相,而她帶來的這個隨身宮女,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。

進了永孝宮沒兩天,她上竄下跳,四處打聽扒關系,自己早說要教訓教訓了,但奈何嘉妃娘娘攔著,說秀女進宮才幾日,不好她們永孝宮最先生事,好像她們恃寵而驕似的——畢竟這舉宮裏,懷孕的主子,只有她這獨一份。

嘉妃娘娘不好出手管教,溫小婉可不管那回事,她這輩子最恨誰無緣無故的和她‘稱姐道妹’的,她能扒了對方的皮。

“錦藍的這話說得十分有理,嘉妃娘娘是仁善主子,她坐在永孝宮的主位,也不好張口罰誰,但宮裏的規矩總是不好被人拖累的……”

溫小婉和錦藍說話的時候,目光卻是向後面瞟得聶謹言。

聶謹言默默地低下了頭,眼觀鼻、鼻觀心,堅絕不往前瞧一眼——他不是為了躲溫小婉給他發的暗號,他是不能往前瞧,因著溫小婉和那犯事的宮女在一條直線上。

他要是瞧了,溫小婉保不準會怎麽想呢,何況剛從太後宮裏出來,他可還記得在太後宮裏,溫小婉提什麽妾不妾的……

他還是避嫌吧。

溫小婉很滿意聶謹言這副態度,跪在地上的那個小宮女可不滿意了,溫小婉就算是正二品的郡主又能怎麽樣,這裏是皇宮,不是王府。

小宮女擡起頭來,語氣還是有些不善,“是,是奴婢說錯了話,還請……還請郡主原諒,奴婢的主子會好好教訓奴婢的,不勞郡主為奴婢操心了。”

溫小婉雖然被錦藍和聶謹言一致認為她‘傻’,但她自己從來不這麽以為的,她這是大智若愚好不好?

比如這二貨小宮女明裏暗裏的譏諷,她就聽的一清二楚了。

溫小婉不急不緩,拉過了想替她先開口的錦藍,笑道:“這位妹妹說得有些道理,按理是應該你家主子管教的,但是……美人小主也是剛進宮來,總有些規矩她自己也學不全的,不如……由你這位忠心你主子的妹妹,去一趟規矩最全的地方,好好學學,等著出來了,也可替你家美人小主j□j後進來的奴才們了……”

小宮女顯然沒有明白溫小婉是什麽意思,直楞楞地瞧著溫小婉。

錦藍卻是明白得一清二楚了,要說這宮裏,哪地的規矩最全,那自然是慎刑司,而今慎刑司司主是誰,就是後面跟著的那位活閻王。

小宮女是新進宮的,又剛好趕上聶謹言最近一段日子沒在宮中,還沒來得及普及到慎刑司聶司公的威名,如今剛好撞到槍口上了。

要是換個別人,依著錦藍和溫小婉的性子,也不會過份難為,誰都是從小宮女那陣子過來的,但眼前這個小宮女不一樣。

昨天溫小婉來永孝宮的時候,那個什麽王美人,就說要進來參見她這位郡主。

那副張狂的樣子,溫小婉即使沒見,也覺出王美人的人品必然有問題,眼前這個小宮女,證實了一切。

小宮女不知道前面是套,但也清楚,這宮裏不是哪個地方她都能去的,梗著脖子說:“那也不勞郡主操心了,我家小主身邊有教養嬤嬤。”

“噢,有教養嬤嬤?是哪位,就教得這樣的規矩,也該跟著去學學了。”

溫小婉擡起她漂亮纖弱的手,拿著帕子,摁摁嘴角,她這手還沒有放下去呢,那邊過道長廊裏,鉆出來一位一身褚褐色宮裝的老嬤嬤,連滾帶爬地跪到了溫小婉的面前。

小宮女歲數小、進宮日子短,對於聶謹言的威名沒聽過,但老嬤嬤這般年歲的,什麽沒見過,聽聶謹言的那點事,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。

——在妃位的,聶謹言尚且不在眼裏,何況是剛進宮的小宮女神馬的。

“老奴參見溫婉郡主、參見聶司公大人,這小蹄子進宮沒幾天,什麽事都不懂,還請郡主恕罪,請司公大人恕罪。”

哪怕是有些日子沒見到聶謹言了,聶謹言站在那裏,老嬤嬤還是覺得周身發寒,好像死過一遍。

聶謹言聽著人家指名到他身上了,他不好再站在後面了,慢悠悠地走過去,瞧了兩人一眼,淡淡開口,“你姓李吧,以前不是在尚珍局嗎?”

聶謹言過目不忘,在他眼前溜過的人,他都能記得住,哪怕這老嬤嬤,他以前只在尚珍局,搭過一眼。

“是,是,司公大人,老奴以前是在尚珍局的,這不是後宮大選,老奴被挑了出來,分到永孝宮翠華院教導小宮女。”

李嬤嬤說話的時候,聲音都開始哆嗦了。

“然後……”聶謹言稍稍頓一頓,“就教導成這副樣子?”

李嬤嬤狠狠地打了一個激靈,轉身就給跪在她旁邊的小宮女一個嘴巴,“在院子裏的時候,我是怎麽教導你們的,誰允許你沒有吩咐就出翠華院的啊,宮裏主位這邊,也是你們隨便能來的嗎?”

那小宮女簡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瞧著李嬤嬤,她是王美人從宮外帶進來的貼身宮女。在整個翠華院裏,最得主子寵信,平日裏也是目中無人慣了的,誰見著她都客客氣氣,還是第一次被人直面打臉。

聶謹言只當沒看到,他只輕飄飄地說:“既然沒教好,那就麻煩李嬤嬤陪著她一起去慎刑司裏,再好好學一遍吧,免得耽誤了你們主子的前途,至於你們主子這裏,想來慎刑司裏有學過完規矩的,正沒地方分呢。”

聶謹言上嘴唇碰下嘴唇,這事就這麽定了,李嬤嬤如一頓攤軟的泥一樣,坐在地上,而她旁邊惹事的小宮女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呢。

錦藍十分樂意看到她們去慎刑司那座大熔爐裏學習深造,沖著那邊站著的幾個小太監說:“沒聽到司公大人吩咐的話嗎?還不快點拖出去。”

要麽殘,要麽忍,在宮裏,就是這樣的規矩:你不對別人殘忍,別人總會對你很殘忍的。

那邊鬼哭狼嚎,溫小婉和錦藍只當沒聽到,繼續之前的有說有笑,往正堂去了。

既然回了宮裏,鬥是避免不了的,哪怕她現在已是郡主,但她可是宮裏出去的山寨版郡主啊。

☆、071 那點希望

有個小宮女在去往永孝宮正堂的路上,沖撞了溫婉郡主,被聶司公處理掉的消息,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翠華院裏。

王美人氣得當場砸了一整套的白瓷雕花茶具,拽著裙子,就要往嘉妃住著的正堂沖去說理,被剛進門,險險與她撞到一起的一位穿暗青色比甲的老嬤嬤攔住。

“小主這是要去哪裏?”

老嬤嬤也是王美人帶進宮裏的,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奶嬤嬤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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